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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艺术之国·续 (中)

第六章:艺术之国·续 (中)

虽然这里被称之为艺术之国,但是显然绘画的占比更多,这是因为艾米莉是这个国家的第二任统治者。而初代皇储既是创立者也是绘画天才,用那只魔法神笔作图简直是妙笔生花,在绘画的领域上做到化虚为实,到了已臻化境。

而艾米莉本身并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只是因为王座空缺而被任命为艺术之国的灵动公主,不过因为自身魔法的特殊性,只要是有过与现有艺术的接触,都能通过魔法重现。因此虽然没有足以称道的艺术细胞却也可以说是艺术的全才,哪怕只是窃道之人,亦会被人仰慕。

因此虽然绘画的比重更多,但是像音乐、雕塑、摄影、电影、建筑、书法、舞蹈、戏曲、漫画等等艺术流派,艺术之国中五花八门的统统都有,这里的住民可以按喜好自由发展自己的艺术事业。而艾米莉,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对摄影和电影更感兴趣。

艺术之国全境留下了先代的众多宝贵遗产,又经过后世的不断发展,许多景色有了不同的变化。如今的地标式景点便有大画廊、音泉咖啡树屋、天穹画壁、蛋壳屋·万图内壁、奶酪孔影楼、瓢虫音乐厅等。

而当地住民所说的大画廊其实是将现世绘画名家的珍品拷贝一份进行展览的画展,包括已经遗失、未曾公开发布的,甚至是即将问世的作品——初代皇储凭借自己的魔法,将离世的大师曾存于脑海中转瞬即逝的灵感,未能创作出的无主之作,化腐朽为神奇地……完美地绘制出来,简直就是画作经由他之手的转世重生一般。如此地步,已经是世间众多画手难以望其项背。

而天穹画壁,不仅是画幅之巨,内容之深,据闻即使是对艺术之流不屑一顾的粗鄙之人,见过此画后,也没有能因此不感动流泪的,惊叹那便是美的极致。就连艾米莉……就算花费所有的魔力也达不到发动复现魔法的要求,没能重现那幅画作,可见此画投入用时、魔力、精力、感悟、技巧之深。

图名为“世界”。

***

珂赛特气鼓鼓地皱起眉毛,躺在地上,望着苍白的天穹。

是的,她也中招了,不如说到现在为止才中招算是幸运的,果然这才符合的她的人物特征。可见珂赛特和爱丽丝两人是多么地相似。

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不管是天还是地都是无边无际、难以划分清楚界线的纯白。耳畔一片寂静,如同位处撒哈拉沙漠的中央一样,一点鸟叫虫鸣的声音都听不见,自然也就意味着这里是荒无人烟的绝境之地。

(啊,好安静——真想就这么蒙头大睡。)

珂赛特翻了个身,继续发呆。

(真的好安静——)

正因如此,当那阵脚步声响起时,才会格外引人注意。

嗒哒——嗒哒——

珂赛特又翻了个身,望向声音的来源……可是该怎么说呢……因为来者的肤色与周围的颜色过于一致,以致珂赛特只是察觉到某个难分轮廓的物体在向自己靠近。

(嗯?)

可是在此时,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好像是被宠物不小心按到遥控器切换了电视频道般,景色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密室之中,护士一脸担忧地小心地为接生的医生擦汗。

对他来说,双手染血是常事,然而今天医生却无法继续镇定了。

胎头位置异常,临产后胎头仍然不能下降至骨盆内而是呈浮动胎头的状态,这会导致分娩困难。

这本是身为丈夫和医生的他应该一早察觉的事情才对,难道这便是能医者不能自医吗?即使在这种危机关头他仍旧胡思乱想、顾虑甚多,迟迟难下决心。

已经到了二选一生和死的十字路口。

妻子衰弱地呢喃了几句。

医生听后发出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缓缓低下头……当他再次昂首时,已是职业医师的模样,得做好最后的工作……

……

严重失职!!!

即使再如何责备自己,失去的也无法挽回。

伴随着第一声的啼哭,一个婴儿降临人世。

医生双手珍重地托起满身羊水、眼都还睁不开的婴儿,这个由妻子的性命换取的生命,重量竟然如此地轻。医生有些恍神,无法想象她今后会有怎样的人生。

那便是珂赛特,由妻子所取的名字冠名的女婴。

***

景色再次如同像素重新排列般重组——

因为那次失职,痛失爱妻的医生此后仍旧失误不断,他没能从低谷里走出来,在这个行业的风评降到最低,不久后便被解雇。

每当看到珂赛特他便会想起自己的失误,医生没有因为家里来的新成员而感到喜悦。说到底,他从一开始就不赞成这么快要孩子的,他的事业明明刚起步……

都是她的错……虽然明白不是这样,但有时还是不禁往这方向去设想,特别是喝醉酒的时候——如果没有她的话……

这个过去被认为社会菁英的人物竟然会自甘堕落为酗酒、吸毒的酒鬼,真是令谁都没想到的事情,最后用一句现实真是残酷结束话题后,路人纷纷忙着去着手自己的工作。

醉倒在街头,倚靠着暗巷的他如同病倒的老鼠,无人问津,放任不管也会自己死掉。就算这样狼狈的场面被自己的亲女儿看到,也如同陌生人的交集。

***

下一幕开场便是医生的遗体悬挂在半空的场景。

珂赛特不得不面对亲人离世的画面,简直就是戕害精神的猛毒。

珂赛特在恐慌之中许下心愿:希望这个世界不再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恰逢此时,窗外一颗流星以迷人的弧度落下天际,所有的条件都达成的此刻,成功地引发了奇迹。

一道金色强光过后,乐园的引路人红狐·杜克斯现身,用这个国度的人类语言邀请她前往乐园。

此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杜克斯一直在细心地照顾这个脆弱的生灵,一同用餐、一同冒险、一同成长。

然而……

杜克斯毕竟是女皇的造物,是在生活在乐园的引路人。

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与珂赛特的价值观有很大的不同。它期盼着珂赛特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于是将很多手段、技巧倾囊相授。

狐狸给人的印象是狡猾的,甚至还有狐疑这个词的存在,这正是因为狐狸的处世方式给人留下的印象。它们对待“他人”是圆滑的,两面三刀的,还有刻薄的。但是对待自己愿意亲近的人,却是大方、无私、亲昵的。两者的界线在暗地里十分之明显。

杜克斯十分珍重珂赛特,她身上的光辉是引路人没有的,也更不存在于乐园任何住民之中。那种纯粹的品质,它想好好地保护起来,即使它未能防护的时刻到来,珂赛特也能保护好自己。

珂赛特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要处理的事情也开始应接不暇,珂赛特被身边不断增加的事情推着往前走去,朝着杜克斯所期盼的更高、更远的方向走去。生活变得像在迷宫里行走,看不见自己的目标。

杜克斯说这就是成长,珂赛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到——爱丽丝的出现。

那夜晚宴的经过再次重播——

珂赛特开始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喜欢爱丽丝了,因为她们很像,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自己一般。可这也不对,爱丽丝比她还要坚强,她的话语能够打动人心,她的话语充满温情与力量。

在爱丽丝的身上,珂赛特找回了曾经遗失的东西,也因此解封了记忆。

所有人——大人也好,朋友也好,都希望她走得更高、更远,接受并相信世界的谎言如同表面看上去那般真实可信,却能像多重人格般在背后谋取最大的利益。所有人都这么要求、强迫她做这些她不愿意、不喜欢的事情,迫于这种压力,她像吃了感冒药般迷迷糊糊地也跟着做起来。

当她从被照顾的一方变成照顾人的一方后,看待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了然。

果然,她不喜欢假的东西。真相有时是不好的,甚至是会让身边大多数人陷入不幸的境地的,但她还是要选择真实的这一边。即使得不偿失,也不会计较得失地为真理代言。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唯一吧,那对她来说这才是幸福的。

所有景象如同溶解般在白光中消失殆尽。

“破妄为真!这里是‘心象画境’,艺术之国初代皇储的手笔之一。”

貌同白驹,额前长着螺旋纹路的独角,高贵的躯体形态俊美,长长的鬃毛飘逸华美,周身洁白纯净,不染纤尘。出现在珂赛特眼前的便是西方国家的小朋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幻兽——独角兽,被认为是神圣、纯洁、高傲、尊贵的象征。同时它还有着另一个身份——艾米莉的“引路人”独角兽·卡罗尔。

不屑与心存邪念之人为伍,不被邪说影响,永远保持着善良、正义的心,一般只出现在心灵纯洁的少年少女面前。如此高傲的它在珂赛特面前缓缓低下头颅。

“尊贵的美食国公主,有幸得见,实属荣幸。多亏公主的善举,吾辈得以从这个心象画境中脱身了。”

“你就是艾米莉的引路人。”

“正是,如您所见,受困此地的吾辈只是一道分身,只余原本一半魔力,若不同另一个分身融合,是无法变回本体的,便无法强行从此处脱离。若是如此,便要满足条件方可,正如先前所见,吾辈心境本就空白无他,若无法达成破妄为真的条件便无法离开此地。”

“这里是……”

“艺术之国西南角,万般沙地所展出的画作‘心象画境’的亚空间内。”

“哈哈,搞艺术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珂赛特转喜为怒地严重抗议!

“关于这一点,吾辈完全同意……”卡罗尔沉重地低下头。

独角兽·卡罗尔在细心地观察着这个小女孩,尽管自己的年龄不知是对方的多少倍数,却不得不对她心生敬意。

她不会再对自己说谎,更不会对他人说谎。她是一个能够把“虚伪”这种事直接开口说出来的孩子,不完美却最美丽。尽管前途多舛,卡罗尔也真心祝福她能得到幸福。

卡罗尔让珂赛特骑在自己的背上,一段助跑后,一人一兽飞向高空,离开了心象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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